徐伟新: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更加注重系统集成
2024-09-09
来源: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更加注重系统集成。系统集成原是工程学概念,其本意是指各系统之间、各系统和整体之间的有机协调。注重改革的系统集成,就是以全局观念和整体思维推进改革,增强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推动各领域、各层面、各部分形成合力,共同发力。

徐伟新表示,改革是由问题倒逼而产生,又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得以深化。注重改革的系统集成,增强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之时代性、世界性和应对风险挑战的需要。

本文为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会长、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席徐伟新在国创会举办的“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座谈会上的发言。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更加注重系统集成。强调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六大原则之一,就是坚持系统观念,处理好经济和社会、政府和市场、效率和公平、活力和秩序、发展和安全等重大关系,增强改革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


注重系统集成的理论基础、问题导向和时代要求

恩格斯说,“辩证法在考察事物及其在观念上的反映时,本质上是从它们的联系、它们的联结、它们的运动、它们的产生和消逝方面去考察的。”从社会改革各要素之间关系的角度、要素的历史性变动的角度,以及历史性变动之内源性矛盾和主要矛盾的角度,科学回答全面深化改革一系列重大问题,是辩证发展观赋予当前改革的基本理论依据和深层理论逻辑。新时代以来,中国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改革更多面对的是深层次体制机制问题,面对的是若干过去想改而没有改,以及在改革实践推进过程中又产生的新的问题。从各项改革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找到卡点、堵点、难点,以及新的生长点,从人们各种利益纠缠的背后抽象出社会结构、体制制度的症结所在,对改革整体的系统的全局的内在联系的把握尤为重要。

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主要是基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而形成。习近平同志强调,推动高质量发展面临的突出问题依然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改革是由问题倒逼而产生,又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得以深化。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倒逼改革的深入和拓展,规定着改革的指向性、阶段性及未来走向,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问题导向。以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标志的中国的改革开放,尤其是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目标的确立,极大地推动了我国生产力的解放与创新,激发了经济发展的活力。但同时我国社会发展领域间的不平衡,空间上的不平衡以及社会群体之间的不平衡依然存在。例如在空间上,东西部的区域差距仍在拉大,南北方的发展差距更为明显,城乡差距依然存在,居民收入基尼系数居高不下。如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建设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改革的首要任务。

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集成,增强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也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之时代性、世界性和应对风险挑战的需要。放眼全球,不同国家间跨领域交往大大加强,不同代际之间的活动的协同性发展更为突出,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日益紧迫。一个基于人类共同利益协同发展的新阶段,前所未有地提出新的实践律令。近年来,中国发出《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以推动更加强劲、绿色、健康、和平、安全、文明、和谐的发展,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政府的这些追求和努力,顺应了全球发展的时代要求,从人类的共同福祉出发,体现了以改革的系统集成应对风险,推进人类共同利益协同发展的自觉与决心。


注重系统集成的辩证要义

加强改革的系统集成,防止出现空间上“孤岛化”和时间上的“断裂式”,联系的、发展的、矛盾的维度是改革所要秉持的基本辩证意涵。

注重改革的系统集成,首先要关注各项改革之间的相互联系。改革开放是一场深刻而全面的社会变革,包括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生态体制、安全体制等等,涉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以及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各项改革相互关联,既相互依存、相互支撑,又相互制约、相互作用。每一项改革既是自变量,也是因变量,需要其他改革的配合,同时也可能成为引发和影响其他改革的重要因素。进入新时代,改革更加复杂,涉及领域更宽更广,层次更深入、更多样,促进改革发展,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调性的要求更高,因此零敲碎打调整不行,碎片化修补也不行,必须是全面的系统的改革和改进,是各领域改革和改进的联动和集成,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上形成总体效应,取得总体效果。例如推进和完善城乡融合发展,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必须统筹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既需要建立推进新型城镇化体制机制,为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提供所需的公共服务,包括社会保险、住房保障、子女教育等等,也需要深化和完善农村土地制度改革,使进城落户农民享有合法土地权益。全局和局部相配套,治本和治标相结合,渐进和突破相促进,中国的改革不断突破社会有机体的原有联系,又不断地再建新的联系。

以辩证发展的观点把握改革及其进程,是改革加强系统集成的又一要求。“摸着石头过河”是改革初期富有中国特色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2011年中共中央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五规划建议第一次使用了“重视改革顶层设计”概念,之后,加强改革顶层设计成为中国改革又一重要的指导原则。从摸着石头过河到加强改革顶层设计,体现了中国改革的长远与眼前、全局与局部、战略与战术的辩证关系,同时也印证了中国改革从局部性、探索性、试验性的初期实践,到全局性、长期性、战略性更为宽广更为深刻的发展历程。时至今日,我们更要注重用变化发展的观点去认识和指导改革。实践表明,发展是有局限的,发展不可能解决一切问题;发展是有代价的,两难选择如影随形始终伴随着改革的进行;在某种情况下发展具有双重性,利弊共存。因此,坚持改革的辩证发展观点,就是要保持关于改革发展的批判性思维和反思性思维,既要看到改革实践发展的一维性,看到昨天、今天以及明天的实践的变动性、连续性、一贯性,又要看到实践发展的多维性,看到这里和那里、这样和那样、这么做和那么做等不同的实际、不同的发展方式、不同的道路模式的千差万别。变动的发展的观点,在应对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变动的世界大局中显得尤为重要。

矛盾的观点是正确把握改革系统集成的根本所在。改革的提出和演进,基于改革的内在矛盾,尤其是主要矛盾。改革的推动和深入也是基于矛盾的内在变化,特别是主要矛盾的变化。矛盾是改革的源泉,从根本上制约着改革的发生发展;矛盾是改革的动力,新旧矛盾的交替不断推动着改革的深化。改革开放46年来,每一个成就和每一次突破,其背后都充满着与困难险阻的较量,体现着矛盾的激荡与更替。国企改制打破大锅饭,曾让多少下岗职工一时间不知所措;放下手中的锄头、榔头走进考场,曾让多少多年学业荒废的青年人无助茫然;全民经商的公司热、生意热,使金钱关系迅速渗透社会的各个缝隙角落,一度使道德滑坡;价格体制改革,引发挤兑抢购风潮,价格闯关,出现官倒满天飞等等。站在新时代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再出发关口,面对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面对14大类的改革大棋局,我们更要善于认识矛盾、分析矛盾,更要勇于直面矛盾、解决矛盾,尤其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风云激荡的当下,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既坚持独立自主又打开大门,建立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发挥中国作为世界多极化中重要一级的作用,为世界和平稳定发展贡献力量。


坚持改革总目标,以“一”率“多”形成合力

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均服从、服务于一个总的目标。《决定》指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继续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在具体步骤上,到2035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加完善,基本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个改革的总目标,具有一元性、一体性和一维性。总目标的一元性,就是说总目标在各项改革中居于主导的支配的地位,既回答了改革的目的——各项改革最终是为了什么?也指出各项改革发力的根本方向。无论哪个领域、哪个层面、哪个部分的改革,都不能偏离这一总目标。总目标的一体性,就是说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是一个整体、一个系统,总目标统率着、聚拢着各项改革,形成一个内在相互联系、相互依存且相互制约的有机体,总目标是全面深化改革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的灵魂。总目标的一维性,就是说全面深化改革实践过程的一贯性,从现在起到2029年还有5年,到2035年还有10余年,到本世纪中叶还有25年之多。在这一代至两代人的实践传承中,总目标始终都规定着改革的总的方向,规定着改革接力棒的价值所向、合力所向。


在总目标的统率下,多样性、差异性的各项改革构成新时代波澜壮阔的改革风潮。《决定》锚定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目标,重点部署未来5年的重大改革举措,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国家安全、国防和军队、党的建设等14个方面作出部署,涉及300多项具体改革措施。在改革重点方面,突出体制机制改革,突出战略性、全局性重大改革,突出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在改革具体布局上,从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到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到发展新质生产力,从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到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化改革,从增强社会活力到最广泛领域的结构改革等等,14项改革覆盖国家治理体系的方方面面,构成一项结构复杂、关联紧密的庞大系统工程。

新一轮全面深化改革,要求我们处理好“一”和“多”的辩证关系。我们必须坚持总目标的统率性和一元性,坚持总目标的绝对性和权威性,要把分领域、分时段的多项改革统一到总目标的方向上来,以“一”统“多”。否则改革的多领域、多方面、多举措、多力量就可能是离散的,各自为政的,甚至是相互冲突,具有破坏性力量。同时我们还必须坚持在总目标统领下的改革的多样性和差异性。不同领域、不同时段、不同部门的改革,其实际情况千差万别,各有其矛盾的特殊性、独立性,要深入分析各领域改革面临的复杂形势和繁重任务,深入研究经济和社会,政府和市场、效率和公平、活力和秩序、发展和安全等重大关系的内在规律和内在矛盾,因地制宜,切不可一刀切,搞千篇一律,只有把各个领域的改革进行到位、进行到底,才能真正实践并体现总目标的统领性。总目标的权威性、绝对性依托于14大类改革部署的多样性成功实践。

在人们的认知中,在党和国家的发展中,改革开放以来几乎历次三中全会都蕴含着蓬勃的能量,激发中国经济从而整个社会迸发出巨大的活力。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中华民族复兴开辟了一条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改革开放为动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道路,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实现了一次伟大的历史转折;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明确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十八届三中全会把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从基础性提升到了决定性,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次会议的主题从重点着力于经济体制改革转向更全面的改革。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更加注重系统集成”,“在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框架下,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谋划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更加注重系统集成,是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的一个突出特征,也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所要坚持的一个重大原则。马克思说,社会这个有机体的发展过程就在于,“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或者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可以预见,新一轮的全面深化改革将使中国呈现更加壮丽的气象,中国社会形态更加成熟,中国式现代化将不断创造人类文明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