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在开展新一轮的改革。改什么、怎么改、可能会遇到哪些挑战?2024年“读懂中国”国际会议(广州)设置嘉宾对话环节,中外知名政要、学者共话中国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内涵、前景和机遇。
埃及前总理伊萨姆·沙拉夫,乍得前总理萨莱赫·凯布扎博,尼泊尔前总理贾拉·纳特·卡纳尔,比利时前首相伊夫·莱特姆,国创会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席、原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李君如,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彭森,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及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陈文玲出席并发言。
本文选自《国家创新发展战略》(季刊)2024年第4期。文章仅为嘉宾观点,不代表官方立场。

2024年“读懂中国”国际会议(广州)嘉宾对话一活动现场
阐述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内涵、前景与机遇”的理解 李君如:当前中国政治术语中最引人瞩目的概念是“改革”。重视改革源于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使命——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源于中国的目的导向思维;也源于党的工作机制,每届三中全会都以改革为主题。过去十年的“全面深化改革”是专有的政治术语,旨在以制度和治理体系为目标进行改革,需要深入研究其内涵。 要全面理解深化改革的内涵,需要将抽象与具体相结合,历史是连接两者的环节。毛泽东主席通过“组织起来”凝聚力量,但限制了人才流动;邓小平同志的改革使中国“活跃起来”,但出现了乱象。习近平主席提出“全面深化改革”,从制度和治理能力上解决问题,实现“活而有序”。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将治理为主的改革与高质量发展相结合,推动治理与发展相适应,这就是全面深化改革和现代化的内涵所在。 伊萨姆·沙拉夫:中国是快速发展的国家,责任也随之增大。满足国内需求和实现全球发展都需要通过改革和高水平开放实现。改革是持续的过程,中国需继续推动发展和保持开放。同时,中国提出的三大全球倡议帮助世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彭森:“将改革进行到底”的主题体现了二十届三中全会的精神,宣示了中国推进改革的决心。提出到2035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是艰巨的任务。这一体制是中国改革40多年来的最新成果,需结合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完善经济体系。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民营经济信心不足、政府与市场关系未理顺等问题是关键。高水平市场经济体制必须更有效率,为世界经济稳定增长作出更大贡献。 伊夫·莱特姆:从欧洲视角来看,需要重新调整中国与世界的互动。中国的发展前所未有,从农业社会快速转型为工业经济,技术能力提升显著。欧洲应与中国加强对话,不能将中国视为竞争者。暂停中欧投资协定是错误,应寻求方法继续推进。即使双方立场不同,也不应产生冲突,应考虑各自的特征和利益。 萨莱赫·凯布扎博:我们高度欣赏中国的改革政策和发展成就。中国政府对自身规划和发展的良好掌控,让我们学到了很多。中国在多个领域走在世界前列,且专注内部发展,不干涉他国内政,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尽管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但已成为世界强国,在全球舞台上具有重要地位。 陈文玲:中国改革开放进入新阶段,40多年高增长得益于改革开放作为基本国策。改革已从先易后难,进入攻坚克难阶段,需要在物质、社会、思想基础上建立长周期的制度基础。二十届三中全会全面推进改革,解决五个关系:调整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从解放、释放生产力转向培育新质生产力;解决市场和政府的关系,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从自主、渐进开放迈向新台阶,融入全球并进行创新;将长周期的制度设计与解决短期制度问题相结合,如财税制度改革,解决当前财政困难;解决开放的中国与开放的世界的关系,做出制度安排。只有读懂中国的改革,才能了解中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贾拉·纳特·卡纳尔:自1978年以来,中国通过改革开放,迅速发展为现代、繁荣的经济体,在各领域实力增强,同时扩大了在全球的影响力,中国已成为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的大国。 迟福林:中国的产业、消费、城乡结构有10至15个百分点的提升空间。若未来10年服务型消费从45%提升到60%,可保持4.5%至5.5%的增长,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仍达30%。目前,经济转型面临结构性矛盾,需要结构性改革的突破。核心问题是城市化水平偏低,若未来10年户籍城镇化率达65%,将带来巨大的消费需求,助力从农业大国转型为现代化创新国家。结构性改革具有深刻性、长期性和全面性。如2.98亿农民工的市民化,需16万亿至20万亿元投资,涉及财政投入、国有资本支持、土地改革等。改革是解决总需求不足和成功转型的关键。
在这一轮改革中最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是什么,如何应对挑战?
彭森:全面深化改革已成全国共识,向世界宣示中国改革开放的道路不会变。在全球动荡的形势下,中国的决心为世界提供了最大的确定性。改革重点是建立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补齐体制短板,如,要素市场发育滞后、民营经济投资信心不足、政府与市场关系未理顺。这既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动力,也是应对经济下行压力的关键。需通过结构性改革提高消费率,拉动经济增长,为世界和平稳定发展作出贡献。针对民营经济信心不足的问题,关键在于正确定位。民营经济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伴相生,贡献了超过50%的投资和税收、60%的经济增长、70%的科研和80%的就业。国家正制定《民营经济促进法》,为其提供更好的法律环境,我们应该对民营经济的新发展充满信心。
陈文玲:当前改革和开放面临严峻挑战,尤其是国际环境的恶化,如美国加征关税。中国改革应抓住三点:一是抢抓时间,改革不能拖延,需尽快将制度设计落实为具体方案;二是全球都在推进改革,如美国可能加大改革力度,给中国带来压力;三是坚持对内改革、对外开放,不走对外封闭的道路,比拼谁的改革效果更好,谁的开放更广阔。
迟福林:中国的转型成功关系世界。针对他国的关税挑战,中国应主动开放,保持主动权。欧盟对中国电动车出口的反倾销调查不合理,中国的汽车生产中出口占比很低,不存在倾销。因此,改革要抓紧时间,不能纸上谈兵。
李君如:面对西方打压,中国改革需以创新为核心。若不创新,制度改革难以奏效。应培养创新型人才,以教育制度改革为基础,应对严峻形势。中国人在压力下更能激发创新,过去也曾在封锁下取得重大成就。
如何进一步加强国际合作?
伊夫·莱特姆:中欧应重新启动全面投资协议的讨论,增强贸易关系。欧盟需要中国的电动汽车和能源生产方式,尤其在应对气候挑战方面。欧洲缺乏自然资源,需要与中国寻找新的互动方式,包括明确技术转让协议和主权利益。同时,欧洲需谨慎处理就业问题,与中国的竞争导致一些行业就业流失,应建立建设性的中欧对话。
伊萨姆·沙拉夫:改革放缓不是选项,必须继续深化改革。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开放是推动力,需要解决与欧洲合作的问题,扩大合作范围。
贾拉·纳特·卡纳尔:在全球技术发展背景下,西方试图垄断市场,对中国施压。中国应对这些挑战,加强自身实力,将困难转化为新机遇,推动技术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