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保护主义、单边主义上升，世界经济形势虽趋于稳定，但仍持低迷态势。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始终坚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这不仅是中国应对当前国际环境复杂情况的重要举措，也显示其推动经济全球化的大国担当。2024年“读懂中国”国际会议（广州）设置嘉宾对话环节，中外知名政要、学者共话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与全球经济增长新动能。
黎巴嫩前总理哈桑·迪亚卜，澳大利亚前外长鲍勃·卡尔，国创会学术委员会副主席、中国建设银行原董事长王洪章，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公共政策学院院长、广州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理事长郑永年及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姚洋出席并发言。
本文刊于《国家创新发展战略》（季刊）2024年第4期。文章仅为嘉宾观点，不代表官方立场。
阐述对“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见解
哈桑·迪亚卜：世界正处于各个不同层级的全球转型之中，包括经济、技术、教育以及政治层面的转型，这样的转型需要各国进一步加大开放。中国是最大的全球经济体之一，中国通过高质量发展将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发挥重要影响。例如，高等教育在黎中开放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黎巴嫩将欢迎和支持中国的对外开放。
郑永年：中国的高水平对外开放有五个重要特征。第一个重要特征是中国领导人诚挚深刻的政治承诺。第二个重要特征是自由贸易。中国同29个国家或者国家集团已经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第三个重要特征是包容性以及多边主义，这是中国对外开放政策的核心，与全球化发展趋势保持高度一致。第四个重要特征是单边开放。中国通过单边开放不断拓展新的领域，并倡导将这种开放模式推广至其他国家。第五个重要特征是以规则为基础的开放。中国始终强调在开放过程中严格遵守法律法规及国际准则。
鲍勃·卡尔：中国改革开放的信号体现在城市里。中国的城市展现了高效运作的能力，但中国的迅速崛起引发了部分国家的恐慌，美国视中国为“实质性威胁”，这种恐慌在某种程度上源于对中国改革开放的误解。中国需要在言辞和外交政策上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妥善应对“中国恐慌”这一现实挑战。粤港澳大湾区代表中国改革开放的雄心，中国应通过宣传粤港澳大湾区的成功案例，特别是外国直接投资的成效，向世界讲述中国的开放故事，展现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提升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竞争力。
王洪章：中国的高水平对外开放对全球贸易、全球经济作出了四大重要贡献。一是中国通过高水平对外开放，以更加主动的方式融入全球经济体系，而非与世界脱钩、脱轨。二是中国庞大的市场规模和消费能力为全球经济复苏注入了活力。三是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吸引外资的能力领跑全球。四是中国宏观经济形势稳步改善，自2024年9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后，财政和金融领域出台了一系列刺激经济的政策措施，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和实体经济发展。全年经济增速预计达5%，为全球经济复苏和增长提供了持续的动力。
中国在融入世界、高水平对外开放中有两个好方案。第一个方案是“一带一路”倡议，该倡议不仅促进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推动全球贸易和经济的共同增长，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中国与其他国家建立了双向快车道，促进了人员、货物和资本的流动。第二个方案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主席提出的该理念为全球经济合作提供了新的价值观，让世界各国摒弃零和博弈，推动更加平衡、稳健的全球经济发展。
姚洋：美国当前国内的保护主义倾向是其国内结构问题导致的，中国可以通过两点做法在捍卫开放的国际环境方面发挥更积极的作用。第一，中国应和其他国家一起建立一些新机制来保持和维护当前的国际组织。第二，中国应投资于其他的国家，利用中国完整的工业基础和世界领先的技术，帮助有需求的国家实现工业化或再工业化。
中国面临着诸多外部挑战，比如更强的关税及出口技术的限制，进一步开放能够足以应对这些挑战吗？
郑永年：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应对美国的贸易政策时应保持冷静与耐心。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实施更多关税，但这种政策的长期效果将导致美国内部的高通胀，尤其是工人阶级将受到影响。因此，特朗普所谓的“再工业化”目标几乎不可能实现。尽管特朗普还会继续在高科技领域与中国脱钩，但中国庞大的市场和中产阶级的消费潜力依然是全球资本无法忽视的重要因素。
中国需要谨慎应对美国政策的复杂性。美国不仅仅是一个单一主体，而是由多个群体组成，包括华尔街、农业州、科技界和学术界等，这些群体的政策偏好各不相同。因此，中国应该更加开放地与这些群体合作，欢迎美国各界人士来华投资，通过双边开放增强彼此的理解与合作。尽管鹰派人士持批判态度，但大多数美国人仍会被中国市场的潜力吸引。
鲍勃·卡尔：面对负面言辞时，中国应采取冷静且具有战略性的应对措施。澳大利亚在过去曾与中国有过贸易摩擦，但随着一些限制措施的取消，澳大利亚农产品重新进入中国市场，双方的关系逐渐恢复。因此，中国应继续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与国际伙伴合作捍卫全球贸易体系免受与美国孤立政策的影响。
姚洋：中国企业在欧洲的投资已取得显著进展，许多中国公司已经在匈牙利、意大利和比利时等地设立了电动汽车生产工厂。挑战主要来自美国的政策压力，尤其是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对中国企业实施更广泛的限制。中国与欧洲国家需要共同探讨解决关税争端的方案，并寻求欧洲的更多支持。尤其是在欧洲生产电动汽车的中国企业，需获得更多的政治保障，这不仅有助于中国投资者，也有助于推动欧洲汽车行业的转型，确保电动汽车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随着中国进一步实现对外开放，会在更多的领域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世界对中国都会有哪些预期？
哈桑·迪亚卜：中国未来在世界多个领域将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在高科技、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领域，黎中双方仍有广阔的合作空间。高等教育是中黎合作的重要领域，中国应进一步开放教育与科研领域，吸引黎巴嫩毕业生前往中国顶尖大学和研究中心学习，深化两国在人才培养和创新方面的合作。
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为黎巴嫩及中东地区创造了巨大的合作机会。以电商为例，黎巴嫩的产品已成功进入中国市场，这种模式应进一步扩大。同时，建议中国在中东地区采取更多深化合作措施，如建立卫星研发中心或生产基地，将中东打造成区域合作的枢纽。
郑永年：我很认同中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对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性。世界各国太分裂，中国可以务实地施行单边开放，促进双方的信任建立再走向互惠的双边开发。而通过人文交流解决争端，寻找非政治方式促进达成共识在当前非常重要。
姚洋：中国还有很多工作可以促进进一步开放，尤其是服务业的开放。欧美国家在服务方面有相对优势，中国已经完全开放了制造业，下一阶段就应该开放服务业，特别是想要加入CPTPP的话，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
某些国家“脱钩断链”的做法正在扰乱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随着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会提供怎样的机会以加强世界的互联互通？
王洪章：全球产业链的重构已成为大势所趋，尽管面临一些国家“脱钩断链”的阻挠，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仍有巨大的发展和优化空间。中国可以在人工智能、电商和电动车等新兴领域发挥补链作用，同时推动企业“走出去”参与全球化进程。另外，中国应该加强金融体系改革，例如发展天使投资和股权投资银行，以支持创新企业参与全球竞争。同时，中国的独角兽企业和专精特新企业也可以成为全球产业链补链和强链的重要力量。通过深化开放和改革，中国有能力在全球产业链中发挥更大作用，促进供应链的稳定与发展。
鲍勃·卡尔：尽管澳大利亚在战略上与美国关系密切，但遏制中国并不符合澳大利亚的利益。中国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占其出口商品和服务的35%，并且这一贸易关系持续增长。澳大利亚两党支持与中国的密切合作，尤其是在捍卫WTO规则方面。因此，华盛顿试图施压澳大利亚放弃与中国的经济关系的企图难以实现。
郑永年：中美竞争的关键不在于封闭，而在于谁能更加开放。尽管美国通过关税壁垒和限制人文交流试图保护本国市场，但这种封闭政策并不利于其实现“再次伟大”的目标。而中国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并从全球化中受益颇丰，未来将继续推动全球化发展。
最终的赢家将是更开放的国家，而非构筑壁垒的国家。我对中国充满信心，通过持续开放与推动全球化，中国将在竞争中取得长期优势，同时也为全球经济贡献更多力量。